過去﹐拉薩﹑日喀則﹑林芝等地區民房的門都很矮。即便是華麗的樓閣﹐其底樓的門仍
較矮﹐比標準的門少說也矮三分之一。除非是孩子﹐一般人都有必須低頭彎腰才能出入
。而且門口地勢內低外高向裏呈慢坡形﹐這樣更顯得房門矮的出奇﹐給人一種房與門的
比例嚴重失調的感覺。
自民主改革以來﹐大規模拆遷﹐從前那種老式的矮門已所剩無幾了。但目前在拉薩八廓
街仍能看到古式的矮門房屋。這對不知情的人來講﹐的確是一個謎﹐或許你會想﹕“這
是不會設計的失誤吧﹖”事實並非如此。
一﹑矮門房屋的由來
修建矮門房屋實際上是預防行屍闖入的一種手段。“行屍”是藏語“弱郎”是指人死後
再起來到處亂闖﹐危害活人。所謂“弱郎”既非復活也不是詐屍。藏族所言“弱郎”﹐
就是指有些邪惡或饑寒之人死去後﹐其餘孽未盡﹐心存憾意﹐故異致死後起屍去完成邪
惡人生的餘孽或尋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須在其軀體完好無損的狀態中才能實現。如此說
來﹐藏區的葬俗本身給起屍提供了極好機會。
在藏區﹐尤其在城鎮﹐不管什麼人死﹐並不馬上送往天葬臺去餵鷹﹐而是先在其家中安
放幾天請僧人誦經祈禱﹐超度亡靈﹐送往生等一系列葬禮活動﹐屍體在家至少停放三至
七天後才就葬。若發生起屍﹐一般都有在這期間。
二﹑起屍的預兆
許多老者和天葬師都說﹐他們曾經見過起屍﹐並且見過多次。但起屍都不是突發性的﹐
而是事先皆有預兆。那些將要起的屍﹐其面部膨脹﹐皮色呈紫黑﹐毛發上豎﹐身上起水
泡﹐然後緩緩睜眼坐起﹐接著起身舉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
不會講話﹐不會彎腰﹐也不會轉各﹐連眼珠子都有不會轉動﹐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
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屍便用僵硬的手“摸頂”﹐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時也變成
起屍。這種離奇而可怖的作用只限於活人之身﹐對別的動物則無效。
人們常言起屍具有五種類型﹕第一膚起﹐第二肉起﹐這兩種類型的起屍﹐是由其皮或肉
起的作用。第三種叫做“血起”﹐此類起屍由其血所為。這三種起屍較易對付。只要用
刀﹑槍﹑箭等器具戳傷其皮肉﹐讓血液外出就能使起屍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第四
種叫做“骨起”﹐即導致這種起屍的主要因素在其骨中﹐只有擊傷其骨才能對付。第五
種則叫“痣起”﹐就是使他變為起屍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的某個痣。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
起屍﹐尚未擊中其痣之前四處亂闖害人。所以只能誘殲而無法捉拿。
據傳﹕從前﹐西藏一個寺廟的主持死了﹐全寺僧眾將其遺體安放在本寺經堂裏﹐然後大
家排坐殿內晝夜誦經祈禱﹐連續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些念得精疲力
盡的僧眾忍不住個個倒地睡去﹐鼾聲如雷。其中一個膽小的小僧因恐怖之心毫無睡意﹐
目不轉睛地盯著主人的遺體。下半夜﹐他突然發現那僵屍竟坐起來了。小僧嚇得忘了喊
醒眾僧﹐拔腿衝出門外﹐反扣廟門只顧自己逃命去了。結果﹐全寺幾百僧眾一夜之間全
變成了起屍。幸虧他們衝不出廟門﹐只是在廟內橫衝直撞﹐鬧得天翻地覆。
後來﹐一位法力無邊的隱士發現了那不可收拾的場面﹐他身披袈裟﹐手拿法器﹐口念咒
語﹐單身一人來到廟前﹐打開寺門跳起神舞﹐邊舞邊朝前緩緩而行﹐眾起屍也在他後面
邊舞邊緊緊跟上。他們漸漸來到一條河邊﹐隱士將眾起屍領上木橋﹐然後脫下袈裟拋到
河裏﹐於是﹐起屍們紛紛跟著袈裟跳入河心再也沒有起來。
無論是現實還是傳奇﹐這無疑給藏民族的心靈之上鑄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為了預防可
怕的起屍衝入﹐根據起屍不能彎腰的特點﹐專門設計和修建了那種矮門的房屋﹐是給起
屍設置的障礙物。
當然﹐在那些古老的年代﹐這種防範起屍的措施僅僅在藏南和藏東那些有房子居住的地
區使用﹐而在藏北廣大地區﹐尤其居住在可可西裏邊沿地帶的牧人們﹐則無法採用這種
防範措施﹐牧人也常常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三﹑起屍的故鄉
聞名於世的可可西裏地區因高寒缺氧缺乏水草﹐居住在這一地區的牧人們﹐由於環境所
迫﹐只能到處遊蕩﹐逐水草而居﹐三天兩頭搬一次家﹐終年處於遊牧狀態。那裏的人們
生前沒有穩定的居點﹐死後也沒固定的天葬臺。同時﹐在這些地區無寺也無僧﹐更談不
上搞那些繁雜的葬禮儀式﹐人們普遍實行野葬和棄葬。野葬就是人死後﹐將其遺體脫光
丟在野外﹐死在哪方﹐丟在哪方。棄葬便是指人死以後﹐活著的家人拔帳搬走了之﹐將
死者棄在舊址上。凡採用這種葬法一般一脫衣﹐他生前蓋何衣物原封不動地蓋在死者身
上﹐看上去﹐象一個活人睡覺似的。
這種遊牧部落的葬俗更容易造成起屍。雖然他們無法建造矮門來抵擋起屍﹐但人們也同
樣在別無它法的情況下﹐採取一些相應的措施。比如﹐將屍體尤其發現有起屍征兆的屍
體丟於野外時﹐用一根繩索拴在天然的石樁或大石塊上﹐以此避免起屍跑去害人。儘管
如此﹐也免不了常有起屍發生。也常有人遇上起屍。例一﹐安多縣司馬鄉文書紮多(此
人過去是強盜)﹐有一年他騎馬掛刀前往那曲西北部的那倉部落(今尼瑪縣轄)搶馬。
他搶得一匹好馬後﹐一騎一牽急急踏上返程。連續跑了幾個晝夜後的一天傍晚﹐在一個
空曠無人的地方下馬﹐用多熱(藏北牧人語﹐意為拴馬用的長繩)將兩匹馬同拴在一根
小樁上﹐自己盤腿坐在樁邊生火燒茶(這是所有強盜的習慣)﹐本想在夜幕的掩護下讓
馬吃點草﹐自己也添填一下餓扁了的肚子﹐不料兩匹饑腸轆轆的馬竟不吃草﹐只顧驚恐
地朝他背後看著﹐鼻孔中連發吼聲。紮多不解地向後一看﹐離他只有幾步遠的地方﹐站
立著一具赤身僵屍﹐猶如一頭欲撲的野獸盯著自己﹐左腿上還系著一根毛繩﹐究意拴在
哪裏﹐壓根沒有看到﹐或許因當時極度緊張的緣故罷了。他不顧一切地翻身上馬﹐拼命
逃跑。在朦朧的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起屍已經追上來了。大約跑出五公里處﹐有個小山
包﹐十來戶牧民居住山下。身為強盜的紮多自然不能讓人發現﹐故他繞山而上﹐到山頂
躲藏起來﹐他的心還在“撲撲”亂跳。大概過了一刻鐘後﹐聽到山下牧村裏人喊犬叫連
成一片﹐他心裏明白是起屍進村了。他騎上馬背飛也似地逃回家鄉去了。那些既無住房
也無矮門預防的帳篷牧村遭到起屍襲擊﹐結局可想而知了﹗
例二﹐安多縣色務鄉鄉長巴布去那倉部落盜馬的路上﹐遇到一個被牧戶廢棄的舊址﹐帳
內四週一米多高的擋風牆完好無損﹐使人一看就知道該戶剛搬不久。他想進去避風稍歇
﹐剛邁進一步﹐發現土石圍子的東南角裏有件嶄新的七色花邊羊皮袍﹐躺在袍內的分明
是個婦女。當他定睛一瞅﹐那女屍的頭已經抬起頭來了﹐睜著雙目在看他﹐不用說她是
被棄葬了女起屍。幸虧及時發現才免遭橫禍。
例三﹐那曲來我部落(今尼瑪縣轄)裏有個叫吾爾巴的牧人﹐他死後以後﹐將其屍體送
去野葬的當天午後﹐一隻烏鴉落下啄食﹐剛啄幾下﹐僵屍忽然起來﹐一手捉住烏鴉就跑
﹐於是在部落中留下了“吾爾巴屍捉鳥”的說法。
例四﹐安多縣轄司瑪鄉里有個叫麥爾塔的牧主﹐他家的女奴住在加爾布山包下﹐因她貧
困﹐連個姓名都不曾有過﹐人們以她住地的山名稱她為加爾布老太。
1967年初春的一天﹐加爾布老太終於結束了苦難的人生﹐靜靜地躺在了那頂只能容納她
自己一人的破爛小帳內。儘管此地屬縣城的腹心地帶﹐不同邊遠地區﹐她可以由清脆的
法鈴聲送上通往生命之宿的路﹐但因她單身一人﹐所以無法享受那種人生最後應得的待
遇。安多瑪寺的一位高僧和本部天葬師──達爾洛出於憐憫前去為她誦經﹐並送去天葬
。
他們來到她身邊﹐可憐的老太半個臉露在領外﹐緊閉雙目﹐半張乾裂的嘴﹐枯瘦的身軀
佔滿了帳內所有空間﹐無奈誦經和天葬師只好借用牧主家的一角誦經。高僧一邊念經一
邊不安地讓天葬師過去看看老太遺體。當天葬師過去看時﹐發現老太的頭全部露在領外
﹐第二次去看時﹐老太已經睜目斜坐起來了﹐她膚色發黑﹐鼻子兩側的血管膨脹成手指
粗。他迅速將此情景告訴了高僧。高僧立即吹起人骨頭號做法﹐運用密宗法術破血﹐不
一會﹐見她鼻孔中流出鮮血﹐接著倒下去恢復了本來的平靜。可見她屬“血起”類。也
不知何故﹖當他們將老太遺體馱在馬背送去天葬臺時﹐發現她的屍體比任何屍體都重﹐
簡直重得使強壯的雄馬在路上臥倒了幾次。這是天葬師達爾洛親眼所見﹐也是他親自講
的。
位於康藏白玉的寧瑪派噶陀寺﹐就曾遭遇過類似僵屍帶來的毀滅性災難﹐有喇嘛對我說
當今睡覺法王的祖父﹐就是在那次災禍中圓寂的﹐後被八邦寺降伏後收為護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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